引 领
那些相似,乱云飞渡的雪白
抽油机、波斯菊、大小水
泡子……
不用复述了
还有抹去之后,残余的点点痕迹
也无须引发感慨
有时觉得一个人不对自己严厉些
就没有一支队伍百炼成钢的雏形
一道眼神坚毅,来自五十年前
聚散了光阴起伏,被时常回放
像弧光,犀利地战栗了心灵深处
水波不兴的那根弦
他们的目光
装置开工已正常,不夜城
又回到十月
夜雾散去,细节留在一幅图片——
炼油厂催化裂化装置主控室内
阅读他们,他们的心理仿
佛出自一个人神态凝重,略带紧张,几份成竹在胸
DCS操作者的食指将要伸向点火按钮
他只把侧面留给快门,面部被人挡住
这正好突出了他的手指
各路施工人员日夜辛苦
最终的结果全部寄托于这根手指
还有那些整齐盯着系统流程的视线
更是这个场景的点睛之处
可以看得出,这个瞬息背后
他们满脸的疲惫还将继续
进行下去
昨日中午,电影《铁人》的宣传海报
张贴在油城多个显眼处隐隐觉得,那幅已被命名的图片《开工时刻》里的眼神
与海报中铁人的眼光如此相似
日暮天地远
在戈壁与沙漠交界处
见过一位孤影的采油工
工装有比燃烧的晚霞
更浓烈的中国红
红柳一样深沉在准噶尔盆地
荒野的采油树丛
她在走远,或者我远去
地平线一点一点缝合恢弘的天际
鲜艳的色彩融入落日的余晖
灯光便一盏一盏点亮了
石油工业最偏远的一个个基站
那个背影里的女工
仿佛也隐身于不受时间、
个体局限
更广大时代的绽放中百年石油
从《梦溪笔谈》到《西北地理》
石油的形象越来越清晰由照明的灯盏转化为驱动力
土药方也提炼成各行业的良药
千年的星辰闪烁着宋词的光芒
泥火山下,百年石油光和影
缩短了与沉积岩的距离
五个轮回前
空间定格在伊犁河畔
一个即将成为农民的锡伯族青年
丢下锄头,搭上招工车辆
汇入千万人组成的石油大军
如果放大今天,就能看到
每个家族的命运仿佛石油的兴盛
每个石油人的匠心独具
就能为前行之路增加一米阳光
有一种谦虚,
叫做他们
接受签名题字的人们
隐入茫茫人海。签字的那人
豪情满怀,言词掷地有声
透出提神补气的哲学张力
如今,它们或融入现场或者存入书本图册间
岁月不会因为斗转星移而老去晨光
时代需要向上的担当作为动力
油泡倒影里的笑容。一种胸怀的源头
延续精神标高的开端
那年,天安门城楼上
婉言无法谢绝,思绪便锁定目标
手指粗糙,端端正正写道:
讲成绩不要忘了大多数
讲缺点不要忘了自己
天涯如邻
淡淡的油味掠过谁的鼻息
不变的坚韧是光芒的音讯
一场雪,落尽一个季节的修饰
一阵风,吹来多少艰难与芬芳
石油在分解,各种成果源源不断
如等候出窑的瓷器
都在流失,又近在咫尺
都在前行,谁也拽不住无常的衣袖
抬头仰望阴晴,低头也不要忘记
枕着月光流动的那一公里江山
用最美的歌谣
梳理每一缕炊烟
流浪歌者阿苏,歌喉在你
行途中,盛开雪莲花
向往爱情就一路追随飞雁
嫁给高大的山、细腻的水
用弦乐啁啾翅膀下的古风
孤单的曲调时隐时现
如果能爱上一首歌里的姑娘
请用本真的甩腔低吟一回
玉门关外,漏风的凉州曲
好让青草气息打磨异乡的羌笛
云水谣一样,天边传来长调
短歌颠簸于原生态的马鬃里
奏响马头琴的地方在寂寞深处
草原什么都不挽留
只有浮云静静流过远方
行囊背着流水落花,风吹麦浪
山南山北,芳草摇曳
然后无问西东,乱了刘海
若记起白雪空茫的日子
雨水就会来临
帮你舒展边关草木的脉络
用最美的歌谣梳理每一缕炊烟
红 柳
日子无常,如浪费的爱情
都到了最后关头
再轻吻一次,最后的红粉
向着易碎的尊严而枯萎
麻雀不肯栖居我的枝头
灵魂太柔软,又无枝可依
习惯了自生自灭
习惯选择荒芜。在明亮的暮色
我是一丛独自燃烧妩媚的野火
“如果你肯回首,还能赶上最美的花落。”
这一年
这年,费神提纯质量,悉心锤炼诗文
或者,日复一日复制疾风
一样的脚步
儿子先忙于考研,后从发胖的口腔取智齿
他看行云流水的青春,从掌心慢慢飘过
拔过第二颗牙,又要远走他的天涯书海
解缆始于七年前,早已习惯了瓜熟蒂落
偶尔,小酌几盅,微醺眼前或未知
有时,折叠好过往,然后沉默不语
七月流火,渴死在路途的梓树,不见踪迹
风云变幻中他已学会从盐里提取二两悲悯
磨 砺
路过的风
都要打磨那棵自然存在的榆树
掀起叶片
又翻卷下来
时而轻微,时而狂暴
回响空空荡荡,恍若浩大的寂静
枝条婆娑时
应该是纠正惬意的浮华
枝叶萧瑟,美在分离中忍受疼痛
根系找错落脚点,就只好
拼命抓牢地底粗粝的砂石
仿佛我率领全身骨头
不论经历多少次虚无
多少回钻山潜水后
首先要制约乱颤的神经
不然,这些会拼命离我而去
奔向被生活越磨越淡的乡土